(苏州大学哲学系,江苏苏州215021)
摘 要:清凉澄观认为,《华严经》所说的毗卢那如来与普贤、文殊二大菩萨都是“托事表法”,其中毗卢遮那如来为果,普贤、文殊二菩萨表因。 “相对明表”展示普贤、文殊所表法门的差异:文殊表示能信、解、智、普贤表示所信、行、相、理;“相融显圆’’展示普贤、文殊二圣所表法门之间的圆融以及因果之间的圆融。经过澄观的发挥,佛教界确立了对“华严三圣”的信仰和崇拜。
关键词:澄观;如来;普贤;文殊;圆融
中图分类号:B948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6176(2007)01-029-03
《华严经》卷帙浩繁,包罗万象,所说义理,十玄无碍,六相圆融,充分展现了华严一乘相即相人、重重无尽的圆教境界。自杜顺以来,华严宗人都致力于开发、体悟、领会这种圆教境界,至贤首法藏,可以说已经是曲尽其妙。对于《华严经》中的奇特想象和生动叙事,华严宗人历来都认为是“托事表法”。所以,当有人问澄观普贤、文殊二圣所表何法时,他就华严圆教的义理旨趣,并综合、吸收方山长者李通玄居士的观点,撰成了《三圣圆融观门》的高论,从“表法”的角度上阐释华严宗的圆教境界,从而使宗教的神话叙事具有了深刻的哲理意蕴。
“三圣”是指毗卢遮那如来与普贤、文殊二大菩萨。其中毗卢遮那如来为《华严经》的教主,普贤、文殊二大菩萨是华严众会中的会首。如来为果,菩萨为因,修因可以证果。所以,澄观极其重视普贤、文殊二圣的表法,“若悟二因之玄微,则知果海之深妙”。”“””他从“相对明表”和“相融显圆”两个方面深入揭示了二圣表法之间的关系。
1.相对明表
所谓“相对明表”,就是在普贤、文殊的对应之中确定二菩萨所表之法的不同。澄观就能信所信、解行、理智三种对应关系对此加以解释。
其一,文殊、普贤二圣表示“能信”与“所信”的相互对应。在这一层对应中,普贤菩萨表示所信的法界,即生死烦恼缠缚之中的如来藏,一切众生本自具足;文殊菩萨表示众生的能信之心,即可以对如来藏发生信心的那种主观能动性。在澄观看来,《华严经》中之所以先说文殊,后叙普贤,是由于众生可因发生信心而成为菩萨,但有了信心并不见得就能认清本自具足的如来藏,只有证道之后才能真正实现所信与所证的合而为一。也就是说,文殊居先意味着信心为佛教的初门,普贤居后表示体悟如来藏法界之理是佛教的最终目的。
其二,文殊、普贤二圣表示“解”与“行”的相互对应。在这一层对应中,普贤表示主体所发起的各种各样的修行,即《华严经》中所谓的一切行是普贤行;文殊表示修行主体的理解能力,修行者凭借这种能力可以通达事理,熟悉各种方便法门。澄观认为,一切修行都是首先从对这些修行的理解开始的,由此可以看出理解能力的重要性。我们说,这种因“解”起“行”的主张是由澄观作为教理学家的本色决定的。
其三,文殊、普贤二圣表示“理”与“智”的相互对应。在这一层对应中,普贤表示修行者所证得的法界之理,也就是从生死缠缚中解脱出来的清净无染的如来藏;文殊表示修行者能证清净如来藏的大智,这正是佛之所以为佛的所在,在佛教经典中就意味着般若的化身。因此在澄观看来,佛经中先见文殊而后见普贤,就是为了表明有文殊之智方能证普贤之理。澄观认为,这一层对应还表示“定”与“慧”、“体”与“用”,因为如来藏法界之理本来就是寂静无为的,为众生心性的本体,而能证之智也就是佛教所说的智慧,是从寂静之体中开发出来的大作用。
总而言之,澄观认为文殊菩萨在佛教中代表着能信、理解和智慧,普贤菩萨在佛教中代表着所信、修行和法界之理,二圣在这种相互对应关系中各自表述着不同的佛教法门。
2.相融显圆
所谓“相融显圆”,就是通过二圣所表法门的融通来显示《华严经》一乘教法的圆满和圆融。澄观认为,普贤、文殊二圣虽然表法各异,但还是可以相互融通的,这正是《华严经》教法圆满与圆融的体现。对此,澄观从二圣所表法门的各自圆融以及相互圆融两个方面进行阐释。
如上所言,二圣所表法门有三个层次,在澄观看来,这三个层次之间是相互圆融的。
就文殊所表示的信、解、智而言,必须具有对佛教的真诚信仰,方能成就正确的理解。如果只有理解而没有信仰的话,就会增长邪见;如果只有信仰而没有理解的话,就会增长无明。只有信仰真诚和理解正确,才能彻底究尽诸法的本原,成就最终极、最高级的佛教智慧。从这种最终极、最高级的佛教智慧反观、理解当初的信仰,就会发觉终极之智与初发心时之信并无差别,故而谓之“初发心时,便成正觉”。澄观将信、解、智之间的相互融通称之为“文殊三事融通隐隐”。[1](P671)
就普贤所表示的体、行、理来说,如果没有修行的话,如来藏法界之理将无法显现。依据众生本具的如来藏法界之理发起修行,那么这种修行必然与如来藏法界之理相符合。从修行而证得如来藏法界之理,此理自然就是修行中的理,修行因理而得以开显,这种修行自然也就是理内之行。因此,依体起行,由行证理,“随所证理,无不具一证一切证”。澄观称此为“普贤三事涉人重重”。[2](P671)
二圣所表的法门不仅各自融通,而且还相互融通。澄观对此解释说:首先,必须依靠对佛的信仰方能了知如来藏法界之理,如果对佛的信仰不是信法界之理,不相信自心具有如来藏,就不能算是菩萨,这种信仰便是走人了邪路,澄观谓此为“能所不二”。其次,要凭借对佛法的理解,方能发起修行,解行相称,即为“解行不二”。再次,佛教的智慧是从如来藏法界之理生起的作用,体悟如来藏法界之理可以成就智慧,以这种佛教的智慧反观如来藏法界之理,使智慧与法界之理完全合一,才是真正的智慧,这就是“理智无二”。此理为法界之体,寂静无为,此智为法界之用,常照此寂静之体。因此,澄观又有“定慧不二”、“体用无二”之说。
澄观因此认定,“文殊三事融通隐隐,即是普贤三事涉人重重,此二不异,名普贤帝网之行”。[1](P671)所谓相即相人、重重无尽的普贤行,在澄观看来,就是文殊与普贤所表法门的圆融会通;而之所以以普贤命名而不以文殊着称,澄观认为这是“摄智属理”,即佛教的智慧不可能逾越如来藏法界之理的范围。因此,命名普贤行也就意味着各种法门之间的相即相人,无尽圆融。普贤行为佛果之因,行因满足,即名田比卢遮那,是只有体证才能与之相应的光明遍照境界。
这一层圆融实际上就是因果之间的融通。澄观还以三圣圆融解释《大方广佛华严经》的题目:普贤所表的法界理体无所不包,故而普贤是“大”;文殊所表的佛教智慧是从理体生起的作用,所以为“方广”;文殊、普贤所表的信、智、解、行等法门,犹如庄严佛果的各种各样的花朵(“华严”,即杂花庄严),都是成佛之因,而融通圆满了各种因而证得了体用的卢舍那即“佛”,佛所说法,就是用语言来显示所证得的法门与境界,故名之为“经”。所以澄观认为,圆融三圣就意味着将整部《华严经》的义理揭示无余。
澄观更进一步指出,非唯此一部《华严经》,就是“一代时教”,也都不能离开普贤、文殊所表的理智、解行等法门,而这些法门,又都不能离开佛与众生无所差别的心。因此,澄观认为,如果能对心有彻底的了知,那么就会“念念因圆,念念果满”,众生如果能“依此修行”,即便是“一生不克”,那么也会“三生必圆”。[1](P672)由此可见三圣圆融观门的殊胜。
方山长者李通玄居士首先揭橥三圣圆融之旨,而清凉澄观继踪前修,不仅使之发展为一种表述华严圆教的义理方式,还使之具有了禅观修习的作用,成为悟人华严圆教一乘境界的法门。经过澄观的发挥,佛教界确立了对“华严三圣”的信仰和崇拜:上智者固可以欣赏其理论思辨的精微和玄妙,下愚者也可敬畏其无所不包、无所不能的广大深通。华严一乘圆教由此获得了接通禅观与草根的捷径。
参考文献:
[1]澄观.大正藏(45册)·三圣圆融观门[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影印,中华民国72年6月再版.
摘自:《五台山研究》200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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