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卫升处长了,他自己倒不觉得什么,但他老婆刘宝仙却兴奋得不得了。为啥?她觉得自己身价也涨了嘛!
这天晚上,王大卫正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球赛,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刘宝仙问:“谁呀?”
门外回答:“阿四!我和卫哥说好的,来看球赛。”
刘宝仙一听阿四的声音,眉头立刻皱紧了:这个阿四,下岗后一直在帮人家踏黄鱼车送菜,就因为早年曾经和王大卫在一个厂里干过,就一直不知天高地厚地和王大卫称兄道弟。过去喊喊也就罢了,可现在王大卫是处长了,你一个送菜的怎么还来套近乎啊?
刘宝仙在屋子里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去开这个门。
阿四在外面急了,“叮咚、叮咚”门铃按个不停。
王大卫这时候球赛正看得紧张,不耐烦了,催刘宝仙说:“你怎么回事?”
刘宝仙只得十二分不情愿地去替阿四开门。
阿四哪知道刘宝仙现在这么嫌弃他,进门就一口一个“卫哥”地叫,大模大样地在王大卫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大卫两只眼睛不离电视,拍拍阿四的肩算是招呼了,可刘宝仙却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这种人上门,自己身价都被他掉尽了。
刘宝仙想故意气气阿四,拿了热水瓶给王大卫续茶,就是不理阿四。
阿四也没感觉,还变戏法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大瓶子,朝刘宝仙晃晃,说:“嫂子,你别客气,我有茶,老婆知道我喜欢喝浓茶,特地泡好了给我带来的。”说着,他还打开瓶盖,“滋”地喝了一口。
刘宝仙鼻子里“哼”一声:“谁是你嫂子!”她朝阿四翻了个白眼,别转身子就走。
恰恰就在这时,只听背后响起王大卫一声惊叫:“好球!”刘宝仙回头一看,屏幕上,一只球正好被踢进门洞,全场疯了似的一片欢呼!
阿四也激动得大喊大叫,拍得手都红了,可是此时,王大卫却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四推了王大卫一把:“卫哥!”就见王大卫身子一晃,仍旧一声不响。阿四觉得有点奇怪,扭头一看,王大卫的面孔由红泛白,由白变灰,阿四要紧问:“卫哥,你怎么啦?”
刘宝仙听声音不对,赶紧奔过去,推开阿四,拉着王大卫喊道:“大卫,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阿四一看王大卫这副样子,连忙对刘保仙说:“卫哥肯定是中风了,嫂子,你别拉他,让他先躺着,我去踏黄鱼车,马上送他去医院。”
阿四飞奔回家,踏了黄鱼车就来,奔上楼,对刘宝仙说:“嫂子,我把车子踏来了,就停在楼下,我背卫哥下去,你快拿床被子下来,垫在车上。”
没想刘宝仙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大,说:“你懂什么?大卫现在是处长了,怎么能坐你拉菜的黄鱼车去医院?我刚才已经给大卫单位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派车过来。”
阿四一时愣住了,只好不响。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眼看二十分钟过去了,却根本不见车的影子。
阿四看王大卫手脚不停地在抖,急出一身冷汗,朝刘宝仙嘀咕说:“怎么车还没来?要让我踏车子去,现在早到医院了。”
刘宝仙也忍不住了,于是就拿起电话催问,单位回话说,给王处长开车的司机刚找到,车子马上出发,估计二十分钟后就到,要他们再等等。
等什么呀,阿四背起王大卫就要出门,可刘宝仙硬把他按住了:“阿四,等等就等等,反正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等会儿车子送进去,人家医生一看咱大卫也是有级别的人,感觉不一样的!”
真正要命呀,只不过当个处长就这么不得了啦?阿四看这个刘宝仙,官迷真是走火入魔了!可他不好硬来啊,只好不时地看墙上的钟,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二十分钟后,“嘟嘟”楼下终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阿四二话不说,背起王大卫就跑……
经医生全力抢救,王大卫的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人已经变得反应木木的,口角不住地流口水,说话谁也听不清。医生说:“早来二十分钟,就不至于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了。”
王大卫处长不能做了,只好病退回家。刘宝仙心里懊悔啊:我要不把大卫当处长看,不是早就坐阿四的黄鱼车将他送医院了?唉,我这是何苦呢,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哲学先生评曰:俗话说“人一阔,脸就变”,在生活中我们就看到有不少这样的人,一旦升了官或发了财,不但脸变了,就连说话的腔调(打官腔)、心态也为之一变。然而,也就在这时埋下了悲剧的种子。什么道理?老子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大概也是人生的辩证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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