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这是宋朝著名禅师茶陵郁和尚大悟时作的一首有名的偈子。据说,禅师久久思忖,修行佛法,却不得开悟,一日,摔了一跤,顿悟了。
读林清玄时,见到了这首清凉如珠的偈子,非常欢喜,就珍藏于心,念念不忘。
《妙法莲华经》里,也讲过明珠的故事。一个倔强、幼小的儿子非要离家出走,慈悲却无奈的父亲唯恐他饿着,在他衣衫里缝了颗明珠,可是直到他四处流浪,沦为乞丐,沿街乞讨,也没有发现这颗明珠,更不相信他本来是长者的儿子,身藏无价之宝。后来,父亲化装为富商,雇佣他做工,循循善诱,启发儿子找到了明珠,衣食丰足,父子误会渐渐冰释,儿子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故乡,轻快无比。
每当太阳升起,满地的尘埃就飘扬到半空,粒粒通红。我们在纷攘的红尘里来去,内心洒满了尘嚣的影子,不相信我们原本可以快乐无忧地生活,就像那个贫子,苦恼万分。
可是,我们每个人口袋里确实有一颗清净、珍贵的明珠——那就是我们本来清净的心,可以带给我们自在和快乐。可惜,欲望的尘埃如雨,蒙蔽了它的光芒,击碎了它清净的湖面,我们只好在爱与恨、聚与离、得与失的追逐、牵挂中,无奈地痛苦着、迷茫着、流浪着。
禅宗里有则赵州八十犹行脚的故事。
一衲子问赵州禅师:“将来宇宙毁灭的时候,这个还存在不存在?”禅师不经意地回答说:“随他去。”事后觉得回答未必圆满。当火烧初禅、水淹二禅、风吹三禅的时候,我们这个还有吗?为了这句“随他去”,尽管赵州已是80岁的老翁,却也穿起芒鞋,跋涉千山万水,寻师访道,留下了“一句随他语,千山走衲僧”的奇谈。
这则公案流传到了明朝,莲池大师写了一首诗来叙述当时的情景:
赵州八十仍行脚,只为心头未悄然。
及至归来无一事,始知空费草鞋钱。
赵州已经80岁了,为了心头一个问题无法释然,于是颠簸逆旅,四处去寻找真切的答案。经过许多年以后,倦游归来,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才知道自己过去在外面奔波寻找,只是缘木求鱼,空费了草鞋钱。
曾有位朋友,失恋了,异常失落,向我诉苦。我说,暂时放下它,做你的事情,两周后,再来想办法。
两周后,她告诉我,如水的时光已经淹没了留恋和痛苦,开始如青莲般自在行走。
这是现代版的赵州行脚。
其实,“道”不必到外界去追求,无须到心外去寻觅,它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如果我们迷糊了心智,像赵州禅师一般,到处参访,即使花再久的时间,结果还是一片茫然。如果我们找到了内心,当即安顿下来,清凉的内心和本性,劫火和大水也无可奈何它,更何况区区的得失烦恼呢?
日在天上走,月在水里行,花在自开自落,风在遇物作声。清净的人,这一切映进心田,处处美好无比;聪慧的人,知道日走月移,纯属自然,花落风鸣,总是无常和菩提;执著的人,却常常为日落月隐、花开花落、风去雨来而悲伤,而感慨。自然只是在自行其事,与我们的烦恼丝毫无干,烦恼的只是我们随之游走、波动的牵挂和愿欲。放下你的观念和愿欲,就会花开见性悟无生。
佛陀和古今圣贤都是无为的智者,早已经透彻地演说了这个人生的命题。可惜,我们像贫子一样,不相信父亲的慈悲。当你烦恼时,不妨暂且放下自己固有的知识,固有的观念,深入经藏,在智慧的引导下,学着来观照我们翻腾不已的欲望,把欲望的波澜渐渐平息,清净的世界就无声而来。
这也是我在红尘里行走、修学所渐渐悟出的道理,就把它零星地捡起来,放在文章中,曾一苇渡江,飞翔到海内外,与同样苦恼的人们共享。原来,这束淡雅的小花编在另外一本待出的书中,有朋友见了很喜欢,就把它们单独抽出来,结集出版,奉献给大家。
希望朋友们能闻之欢喜,能以安闲的心,来剪半片白云补衲,邀一轮明月读经。
没有人让我们痛苦,痛苦的只是牵引着我们旋转的欲望,如风牵落叶,如月牵潮汐。不管这种欲望是高雅还是浑浊。
我们可以有正当的欲望和事业,可以精勤不懈地去做世间的事业。佛陀曾说,一切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六祖慧能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我们要做的,只是觉悟人间事事不离生灭和无常,不随人间的风雨和个人得失而摇曳内心,而留恋,而烦恼。
大隐隐于市。清净和喜乐,不在寺庙,不在深山,而在我们善护净心、少欲知足的行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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