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天台智顗的宇宙时空观是构成其圆融哲学的重要支柱。本文从智顗的本迹理论探讨了其独树一帜的时空观,以此彰显其圆融哲学的特色。
天台智顗(538—597)的佛教哲学被誉为圆融哲学,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当与其独树一帜的宇宙时空观有很大的关系。通过研究智顗的着作《法华玄义》,我们发现,其中的本迹理论建立在其对于时空的展示之上,通过对本迹定义的确立以及本迹关系的阐述,智顗让我们看到了一幅立体的佛陀成道和教化众生的时空纵横交错的宏大叙事图,体现了其对时空圆融无碍的认识。
时间的特性一般被界定为持续性,空间的特性则是广延性。时间通常被认为有四种不同的运行模式。对于时间不断向前流逝的认识,是为线性时间观。认为时间是循环反复或螺旋前进或断裂的观点,则属于非线性时间观。时间由事件发生点和时间持续长度两个方面构成。空间是物体给予我们的经验感觉,是由长、宽、高三条维度外延的立体世界。时空的关系就是在三维空间的架构上再加上一条时间轴。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认为,时间和空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三维空间加上时间构成四维时空。再进一步,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提出了时空与实体的关系。没有脱离实体的绝对的时间和空间。而牛顿的经典时空论则将时空与观察者的运动分裂开来,将时间间隔和空间距离看成具有绝对性。
佛教的轮廻说则相信时间是周而复始的循环连续,与时间关联的空间则是娑婆世界。涅槃解脱已不再是“三维空间”的范畴,而是进入了超越现实知觉经验的“高维时空”(演培法师语)。智顗的本迹理论的时空观便体现了这种时空的超越性,并更富有其圆融哲学的特色。也就是说,其时空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框架下,既是线性向前的时间观,如迹从本来,迹为近成之事,本为久远所成,也是周而复始的时间观,如从本垂迹,由迹显本。本并未流逝,而是循环反复地在迹门中重现。另外,智顗将时空看成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同时也将实体与时空联系起来考察。佛所居之本门空间有别于在迹门说法教化之空间。时空不具有绝对性,端看佛陀所处之时和所居之地。再者,时空还具有不确定性,不同的时空还可以交叉互换,纵横无碍,即实而权,即权而实,体现了智顗圆融哲学的灵活性,避免了思维的僵化教条,以及因此所导致地将事物推向对立的两极和极端化的倾向,从而全面地获得对事物之间内在联系和相通之处的洞察力。
一、本、迹理论的时空观
在智顗诠释《法华经》的体系中,佛之显化和教化众生的事业可以两个时间段来划分,那就是本门和迹门。经的前十四品为迹门,后十四品为本门。其时间之久远,空间之广大,乃无始无终,无穷无尽。本门是在不知其始的久远,所谓“无量百千万亿那由他劫”;其空间即指佛所居之无穷广延的本国土,同时囊括所有佛所变现之土,所谓“一土一切土”。智顗将之总结为四种佛土: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实报无障碍土以及常寂光土。
虽然佛教从本体上否定一切事物,视之为空无自性。但在本迹这对范畴,本门却被视为永恒常驻,一切迹门皆是现象。迹门为虚假不实,而本门则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迹门指佛本生中的种种故事以及佛在菩提树下证悟成佛、大转*轮教化众生的事迹。此乃最近成就之垂迹,是久远佛陀的影现,是本门佛教化事业的继续。本门是最初之佛果,乃久远成就之本地,是迹门之所由来的根本。故本门指佛于百千万亿那由他劫之前就已修证成佛的事实。迹门中的释迦牟尼佛正是本门中古佛的应化身。由此,智顗视本门为实,是佛自行因果;而迹门为权,是佛化他因果。佛最初本门之实修和实证为佛因佛果。如此因果即高且广,包容所有的方便权法:“竖高七种方便,横包十法界法。”若将因果分开来看,佛因是关于佛自行成佛,佛果是关于佛陀自行成道后教化他人成佛。故此,本门为佛因,迹门为佛果。然而,智顗强调说,实相因果无有分别。因果互含。因决定果,果是因的显现。既然因果相即,那么,本、迹二门成佛因果具足。
智顗将本迹之间的这个时间流程的关系界定为:从本垂迹,由迹显本。本是迹之体,迹是本之用。然而,本迹虽然表达的是时间的相续不断,但本和迹之体用关系却并非是固定不变的。在时间的长河里,体用二者的角色可以互换:本之体可以成为用,迹之用也可以成为体。这从本迹的定义之互动中得到了展现,亦在本迹关系之相互依存以及本迹的作用视时间因缘而互为体和用中得到了澄清。以下分别加以讨论。
1、本和迹的定义之互动。
就概念而言,本、迹的概念是在界定本和迹的关系中得到说明的。智顗将本、迹放在六对范畴(即理事、理教、教行、体用、权实和已今)中来考察,以揭示本、迹丰富的含义。并使本、迹二门的理论得到了确立。3这六对范畴是智顗对《法华经》所含义理的概括性总结。
(1)约理事明本迹。理是实相,即本;事是除实相外的种种现象,即迹。
(2)约理教明本迹。本的含义延伸至既指理也指事,乃包括真谛和俗谛;迹的含义则指佛说理与说事,也即是真谛和俗谛二谛之教。
(3)约教行明本迹。本指的是说理、事之教,迹则是禀此说理、事之教而修行。
(4)约体用明本迹。本之义是佛最初修行所证之法身,即体。由法身起应身之用,即迹。
(5)约权实明本迹。佛最初所得法身和应身(体和用)乃是实,即本。中间数数唱生、唱灭,乃是佛权施体、用(即权施法、应二身),故是迹。
(6)约己今明本迹。本指的是佛在《法华经》中所说之久远事理乃至权实,即今。迹为佛在五时中的前四时所说之教,即已。
从这六组含义中,我们可以看出,本和迹的定义并非是固定僵化的,而是根据其所约的语境而不断变化,同时又与前后紧密相关。前一组范畴中“迹”的意思总是后一组范畴中“本”的定义。随着每一组范畴中“本”的定义的改变,“迹”的定义也随之改变。我们可能注意到,每一组定义其实是互相关联的,是——个阶梯式逐渐发展的过程。这种联系是通过后一组范畴中“本”的定义为前一组范畴中“迹”的定义而形成的。而后一组范畴中“迹”的定义则在与同一范畴中“本”的定义密切相关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内容,成为由前一组向后一组范畴发展的阶梯。
2、本和迹互为依存的关系。
本和迹虽然有六组不同的范畴,但它们的关系互为依存,无本则无迹,而无迹亦不能显本。从本垂迹,由迹显本。本迹的关系就其不可思议之实相而论,乃是二而一。故智顗认为“本迹虽殊,不思议一也。”
(1)约理事论本迹。本即是无所住处之空性理,迹则是住于空性之理的森罗万象。理即是实相真本,事即是俗迹。寻于俗迹,即显真本,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2)约理教论本迹。本即是本时所照二谛,俱不可说:迹指佛方便说二谛之教。迹之教源自本之二谛;而本之二谛依迹之言教而得以显现。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3)约教行论本迹。本指教,迹指行。因有佛之教诠理为本,而得起修因致果之行;无行,则无以会教而显理。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4)约体用论本迹。本指佛在本初因修行契理所证得之法身,迹是从体所起之应身之用。无法身之本,便无用之起;无应身之用,本则无由显现。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5)约权实论本迹。本指佛最初实得之法身和应身,迹指佛中间数数唱生,数数唱灭,方便权施法身和应身。无本初所得之法、应二身,则无中间法、应二身之迹。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6)约今已论本迹。本指今经(《法华经》)之教所说久远事、理以及权、实等,迹指过去诸教所说事、理以及权、实等。无今经明久远之本,即无以垂于已说之迹;非己说之迹,亦无以显今经之本。故此,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从上述本迹之辨中,我们可以看到,本门是迹门之所基,迹门使本门得以显现,本、迹是实相的两个方面。
3、本和迹之间的相互作用。
为了将本门这个范畴在与迹门的关系中合理化,以强调本门作为根本源泉的重要性,智颛从三世来辨明两者的关系。他认为,佛教的三世显然都指向久远之本门,本门是佛所有度众活动的本源。本门被界定为佛最初所证权、实之法。权指佛从本证已,方便化他;实指佛开三乘(声闻、缘觉、菩萨)显一佛乘。三乘为权,一乘是实。故在权、实的语境中,权指佛在迹门方便化他,权、实则指佛发迹显本。无论是过去、今日还是未来,佛所欲开示的始终指向本门,因为本是实相,是诸法之根本。
本门作为佛三世说教的本源具有无比殊胜的地位。智顗将迹门和本门所含的作用分别总结为十种,从过去、现在、未来之三世相续为一个整体来论述。换言之,迹门所含的十种作用,是为了阐明佛说法教化的意图以及声闻、缘觉、菩萨三乘和一佛乘的关系。此一佛乘即是指迹门中所含之成佛因果,更是直指本门之成佛源头。迹门成佛不过是本门成佛之影像而已。故揭示本门成佛因果是佛陀说三乘教法的真正目的。如果说,迹门三乘是遮蔽本源的因素的话,那么,“去蔽”而返还揭显原初的时间和空间境域——本门一乘教——就成了佛陀在迹门教化的意图,因为那是绝待真理之所在。
迹门的十种作用是:①破三显一,②废三显一,③开三显一,④会三显一,⑤住一显一,⑥住三显一,⑦住非三非一显一,⑧覆三显一,⑨住三用一,⑩住一用三。
“破三显一”是为了破除三乘之权,以开显一乘之实。智顗认为,佛陀当初说三乘的宗旨是因为众生根机还未成熟,不堪听闻圆教之大乘法,故以三乘方便度之。佛陀既已说三乘,为破除众生误以为三乘即是究竟的迷执,故在《法华经》中正破三执而显一佛智。“废三显一”正式废除三乘教法,以显一圆教佛乘。智顗的论点是,破除三乘之缪见还不足以真正使众生彻底去除执着之情。唯有废除三乘教法,正直舍方便,但说无上道,才能令众生契入一实相。也就是说,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这两种迹门的作用皆是从追本溯源的角度来阐说的,为的是复返于时间长河的起点处。
“开三显一”则运用实相统摄一切的原则,意在一佛乘的统率下对三乘加以肯定,从诸法皆是实相绝对真理的角度来说,声闻、缘觉二乘之真空教理亦蕴含着实相,只是当初在说三乘的时候,佛陀令众生开佛知见的初衷还隐而未说。在废除了三乘权教和开显了一乘实教之后,佛陀更进一步令众生明了一佛乘无所不包的绝对性。在一佛乘的统摄下,三乘亦无非是一实相。“会三显一”者,“开三显一”是就实相之理的绝对性来说,而“会三显一”则是就实践此理之行而言。智颌认为,这只有在法华会上才真正达到了会三乘显一乘。而此会三乘之行必须是人、法、行俱会。在一佛乘的统摄下,三乘皆入佛道,此是“会人”。无论是修学何种法门,悉当成佛,此是“会法”。低头举手,皆成佛道,此是“会行”。那么,这里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具有绝对的间隔性,而是具有了广义相对论上的意义。这是就实相之理的绝对引力来看时间的相对静止。广义相对论的相对性原理之一是:引力使时间流动变慢,引力越强,时间流动得越慢。既然实相统摄一切,我们完全可以将之视为具有绝对的引力,在这样的强引力面前,时间失去了流动性,而统一在一实相之理和实践此理之行下。故三乘只有在迹门时间中才与一佛乘有分别,在绝对实相引力下,无非只是一实相而己。
“住一显一”是就佛的本意来说的。佛陀即使是说三乘,而其本意从来就是住于一佛乘,故最终亦是显一佛乘。这里,智颇显然是要指出,佛从未离开过本门,作为本源的本门时间并未流逝,而是一直贯穿于迹门之中。也就是说,迹门不过是永恒之本门的另一种方式的显化而已,其时间的流逝只是一种假象,是从本门真相中流衍出来的一种表现形式。这是对传统的时间观的一种反动,是建基在智颌自身圆融时间观的基础之上的:时间的无常在其作为假相的作用上得到了充分的呈现,但同时,时间又被赋予了恒久的常态。故结合这两种状态从实相统摄一切的角度而言,时间实则是非常非无常。
“住三显一”是就佛权智方便化物而言。也就是说,为应机化他故,佛陀住于三乘,方便用权,以便开显一乘,而终能令众生皆以一大佛乘而得度脱。在这里,迹门的空间具有了相对意义上的本体性。因为佛住于迹门来实施具体的教化。在本门需要倚靠迹门来开显这个意义上来说,迹门是被放在本体论的范畴中来考量的。故尽管迹门的空间是相对的,但从开显本门这个角度来说,智颛赋予了它绝对性。
接下来的“住非三非一显一”则话锋一转,揭示了迹本二门在教法的范畴中之既非绝对亦非相对的特性。这既是为了避免行人执着于绝对或相对的时空,同时又是肯定本门时空的绝对性。智顗指出,就理而言,法无常性,故不能以一固定的模式来看佛之说教,此即是非三非一。而佛种从缘起,有因缘故,可以三乘而显一乘。就事而言,非三非一即是人天乘。此乘不属于三乘或一乘,故是非三非一也。而佛陀常以此乘引领众生,令入于大乘而皆成佛道,故是住非三非一显一。
“覆三显一”是从佛陀化他之权巧多端而言,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教法为一个持续不断的整体。故智顗强调说,前者佛陀为破除三乘人的执着而破三乘以及废三乘之教法,然三乘之教理仍存,为的是度化未来的有缘人。故佛陀前者呵斥三乘之权只是暂时覆盖而非彻底放弃。以此权巧而令三乘人证入佛道,成就果位。佛陀用“覆三”来说明迹门时空之无常的特性,而“显一”是论证本门如如不动、不来不去的恒久性,乃贯穿一切时空。迹门流逝变动的时空其实从未变易,时空在这里被凝固在恒常性上而具有了超越时空的意义。
“住三用一”者,此就法身而言,示现弟子门。由如来说法而成就的声闻弟子等实是法身的作用。法身之作用即是用一。现虽作声闻示住于三乘,而其目的只是显一,以其住三显一而饶益众生。在这里,三乘为体,一乘为用。因为三乘之教法为佛法身之立身处,使法身能够发挥一佛乘的作用,利益众生,故迹门具有本体论的意义。
“住一用三”者,此就如来之本誓而言。如来以皆令众生成佛道之本誓愿,住于宝藏佛所(住一)而方便说三乘(用三),以三乘之方便法门而使众生得益。一方面,从万法归宗来看,本门的时间具有绝对性和永恒性。另一方面,从体起用,迹门则只是方便教化的工具,故迹门的时间被赋予了相对性和暂时性。
除了从迹门的作用来辩证地论述本迹时空外,智颛还就本门的作用,从十个方面诠释了本迹时空,谓:①“破迹显本”,②“废迹显本”,⑧“开迹显本”,④“会迹显本”,⑤“住本显本”,⑥“住迹显本”,⑦“住非迹非本而显本”,⑧“覆迹显本”,⑨“住迹用本”,⑩“住本用迹”。
“破迹显本”的目的,是为了破除声闻弟子执着于迹门,误以为佛陀今世在菩提树下成道是究竟成佛。破其迷执于权迹,即能显佛陀本门久远成佛之实。如佛陀在《法华经》中宣称:一切世间皆谓,,我释迦牟尼出释氏宫,去伽耶城不远得三菩提。然我实成佛来,无量百千万亿那由他劫。智颇认为,唯有破除二乘人之近执(执着于迹门),方能生其远智(对久远之本门的认识)。佛陀本门修行是为本因。也就是说,迹门的时间只是能指,好比是通往本门的隧道。而作为本源的本门时间方是所指,是为真实。
“废迹显本”者,谓佛陀破除声闻人之迷情后,更废弃迹门教法,以显久远之本门说法为究竟绝对之实相。如果说,“破迹显本”这个范畴还将迹门时间作为指向性的方便权法的话,那么,“废迹显本”则更近了一步,当本门时间被作为绝对唯一的存在后,本迹之间的时间连续性消失殆尽。于是,时间具有了折回的性质。在折回中,时间扫除了一切迹门的遮蔽,重新回到了本初的原点。
“开迹显本”者,亦就法而言,亦就理而言。就法而言,是指出迹中说教乃是为显本之意。就理而言,是深观方便之迹蕴含着本门实理。在废除了迹门的时间性后,智颌紧接着对迹门重新加以审视。这里,本门时间一以贯之,没有界限,这表现在佛陀说教之意图以及迹中含实。而迹门并无时间性,仅仅只是本门所显之相,作用于对本门的认识。
“会迹显本”者,此则就行而言。佛陀迹中所示诸行,悉从本垂。这也是将迹门的时间折回至本门,以此揭示作为时间真相的本门之原初境域。
“住本显本”是就佛本意而言。佛陀于久远之本门既已成就,并常住本国土(住本)垂迹说法,示其本门所证之法身不灭(显本)。智顗在这里说的显然是本门的空间。常住本国土而又在迹门说怯,这说明空间距离和时间间隔都不具有绝对性,这种非绝对性就使得本和迹作为尸个整体得以呈现。也就是如智顗所说的,“本迹虽殊,不思议一”。
“住迹显本”是强调迹门的重要性。正因为佛陀住于迹门说法化他,故能开显本门国土,方为佛陀常居之所。这里强调的是迹门时间对于开显本门空间的重要性,如此,时间和空间的分隔亦被打破,时空交织互动。
“住非迹非本而显本”者,这是揭显本门实相之绝言冥会,深不可测。佛陀为应众生之机,于非本非迹而示现本迹。智颌说,昔非迹而垂迹,今非本而显本。这是承接上述时空之交融,既然交融,迹乃非迹,本亦非本,故言非本非迹。非但如此,时空在这里是交错,即佛在本门这个空间(非迹)所垂的是迹这个时间,这是在本门的时空交错;同时,佛在今之迹门时间(非本)所显示的却是本门空间,这是在迹门的时空交错。
“覆迹显本”意在展示机、应之多端。若声闻乘人执着于迹门为究竟,妨碍其进一步见本门,则佛陀覆盖迹门,令其去除执着,得见本门。若未来因缘成熟,还需用迹门度众,则佛陀又可重新启用迹门。如此之覆和用,得力于佛陀神通妙用也。这是佛运用神通,或者遮蔽迹门的时间,或是重新启用迹门的时间,一切都以开显本门实相为旨归。
“住迹用本”者,这是就师门和弟子两者而言。一方面,就师为解,指的是佛陀在迹中种种随机方便,数数生灭等,皆是用本地实因实果。若无本地所证之常远寿命,又焉有迹中之为众生而作佛事。另一方面,若约弟子来说,声闻等弟子乃是本时妙应眷属,住于权迹,垂形九道,示现声闻,而令众生了知声闻乘乃非究竟,此是用本法利益众生也。这是本门时间在迹门空间的妙用,时空互换,展示佛法神妙莫测。
“住本用迹”者,意为佛陀于本地不动,而迹周法界。早已于本门证入涅槃而迹中数数涅槃。实是寿命无量,而迹中有寿命长短。此即智颔所谓的非生现生,非灭现灭,常用此迹,利润众生。这是本门时间的随意变动,即是本体,又是现象。对于在迹门中的寿命来说,本门寿命是本体。而这一本体在迹门中示现的是寿命长短,故此本体同时也是现象。在这里,时间的间隔及其间隔的绝对性都被打破。作为本体的时间同时也是作为现象的时间,本和迹的时间交织不可分。
通过上述之本迹理论的时空观,智顗在辽远无垠的由本迹所组成的时空背景下,为他的圆融哲学架构了一幅佛陀成道说法教化的时空交织的立体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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